「不多,半步?!挂鼓^,「但半步剛好能讓人錯過一場爭吵,或追上早一班的車。今天會有人因此少說一句重話,也會有人因此在門口遇見該遇見的人?!範穆曇舨粠衩?,像在報某一種天氣。
艾莉西婭點點頭,沒有問哪一個人。她把筆拿起來,翻到今日新頁,準備一如往常地把秤擺回原位。但筆尖落下之前,她忽然停住夢的邊緣還在指節(jié)里發(fā)涼。她閉眼,讓昨夜那條白墻走廊重新浮現:夏天窗外的h,儀器的藍,小nV孩把紙條從門縫里遞進去時,走廊的風被輕輕x1了一口。
她不再僅僅看,她第一次在心里對那個夢說話,不是對nV孩,而是對夢的那一端:「請把門開一指寬,讓她的聲音過來一點?!顾f得很輕,輕到像對著一顆種子說話。但心口的那GU涼稍稍退了一寸,彷佛有人在非常遠的地方聽見了,卻還在張羅鑰匙。
夜墨看著她,眼里的金子因此更暖了一層。牠沒有提醒,也沒有稱贊,只輕輕把真音笛推近一寸,笛口朝向屋內,不朝向門外,今天人們會帶著各自的故事來到這里,但真話不必刺穿誰,只要在該說的地方不走失。
第一道客人的影子還沒到門邊,巷口卻先響了兩次很輕的碎步,像有人從錯的時間端繞回正確的那條路。門楣下的銅鈴沒有響,卻在內里發(fā)出極細的金屬共鳴,提醒她:「今天的秩序在,你可以開門?!顾褍孺i從第三格退回到第二格,再退回第一格,最後把手掌按在門框,像給一場馬拉松起跑前的最後一個手勢。她低聲說:「請進?!?br>
門還未開,有一陣近乎看不見的波紋先從墻里退了出去,那是昨夜未睡穩(wěn)的那一輪「呼x1」終於找到節(jié)律,愿意順著她落下的拍子行走。cH0U屜墻因此靜了一瞬,像座終於在地圖上找到坐標的城。
上午過去得很穩(wěn)。兩個客人來過,一位寄放一段「不必回覆的訊息」,一位贖回一張「沒有日期的車票」。她按秤量、按例寫,夜墨在門邊做牠的工:替風裁邊,替腳步記號,替巷口多出來的半步設一枚幾乎看不見的小指示。
直到近午,墻那一側再次傳來衣角擦過舊紙的聲音。不是昨夜那種慌不擇路的擦,而像有人翻到一張泛h的頁,指腹先輕輕摩挲,再小心揭起。夜墨抬眼,牠的耳尖向那一側靠了靠,又緩緩放下。牠知道那不是來客,也不是物品竄逃,而是回扣。昨夜被cH0U離幾處的光與氣,正在各自找回原來的方向,把自己扣回去,扣回去時免不了拉扯,木頭因此會響,但響完,就不疼了。
艾莉西婭沒有看墻,她看自己的手。昨夜紙邊割出的那道極淺的口,已經不疼了,只留下一道月影似的細痕。
午後風把巷口吹得更寬。那半步新的拐幾乎難以察覺,只在某個行人要轉身罵一句臟話時,讓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,於是閉嘴;在另一個人要趕車時,讓她忽然看見路邊有一只鞋帶沒系好的小孩,於是蹲下;再晚些,會有人因此少掉進一場大病,也會有人因此多得一個朋友。巷子不會記功德,只會把弧度留在石縫里,等雨來時再刷洗一遍。
等時候到了,你就會懂。夜墨過去是這麼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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